2020-08-02

【小小說】送花記

小雷,此刻在天上,是個快樂的小精靈。

小雷,今年十三歲,父母在幾年前過世,獨自一人,靠著撿市場的破爛食物維生。

小雷有個好朋友,叫小白,跟小雷一樣,天天在市場裏找食物,小雷常對小白說些心裏話,他們十分親密。小白是隻流浪狗。

這天小雷晃到學校去,幸好校工不在,他得以偷偷聽老師講故事。他來到小惠的班級,小惠是村裏唯一會同他說話的人。下課鐘響了,除了小惠,其他人都厭惡地看著他,希望他快點走,卻又不敢接近他,深怕小雷會揍他們。小惠問他來學校做什麼,小雷故意不屑地說來找小白的,誰希罕!

上課鐘響了,小雷正要離開,「小朋友上課了,怎還不進教室?」溫柔的聲音在小雷的耳邊出現。小雷拔腿要跑,卻被一把抓住。「我不是學生啦!快放我走!」「你幾歲?怎麼不上學?」「我討厭讀書,書又不能當飯吃。」「你不喜歡讀書喔。來,來,跟老師進教室。」好多年了,很久沒有人願意這麼和顏悅色對小雷,小雷不由自主地進教室了。「你坐在後面那個空位。」老師講了個精靈的故事。

這世界上每個小朋友,都是天上的小精靈化身的。天上有個大精靈,非常非常的美麗,有顆很大的愛心,保護著所有的小精靈。為了幫助每個小精靈,都能擁有顆愛心,於是就派每個小精靈來到這人世間,能夠去愛人類、貓狗、花草、青山、溪流等等,看得到的、聞得到的、聽得到的,呼吸之間所有感受的一切,都要去愛護。越多感受的,他的愛心就會越大。所以各位小朋友,你們要愛護每個人,不可以吵架,不然天上的大精靈會很傷心。你們都來自天上,每個都是可愛的小精靈。所以大家都要和平相處。你們回到天上後,個個都是美麗善良又有愛心的小精靈。那是一件很快樂,很棒的事。

這天老師說老師的老師要來這個小村莊,看看小朋友。老師的老師非常喜歡鮮花,要同學們送些漂亮的花給老師的老師,老師的老師一定會很高興。老師的話,小雷都聽在心裏,而且老師的老師一定會像慈祥的媽媽,跟天上的大精靈是一樣的。小雷已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老師的老師。

這天,小雷特別早起,到他常去玩的後山摘些花兒。露出水滴兒的花朵真是美麗,小雷深深聞了好一會兒,真想擁抱它們,希望世界就此停住。但很快,他想起老師的老師,還有溫柔的老師。得趕緊兒,不然會見不到老師的老師。又用芒草做了一隻蚱蜢,是要送給老師的。

小雷滿懷欣悅之心,輕快地來到校門口,正巧碰到老師班上的班長小美。小美一臉狐疑的,問小雷來學校做什麼?小雷舉起手上的花,「這個要送給老師的老師,我聽說老師的老師很喜歡花。」「是很喜歡,但不是野花。誰知道你的花有沒有蟲?老師有交代,要乾淨新鮮的花兒,你這爛花帶回去吧。」小雷心裏很難過,天剛亮,他就去摘花了,結果老師的老師竟然不喜歡。「這要送給老師的」,小雷從口袋裏把蚱蜢掏了出來。「你要嚇老師啊!這什麼東西?」「不是啦!我只是想老師會喜歡的。」「老師不會喜歡的,而且會被嚇到,你不可以強迫老師收你的東西喔。」小雷心裏說,我是聽說老師說要我們送些花給老師的老師,而且又想,也應該送東西給老師,她對我那麼好。我不是要來嚇老師的,也沒有強迫,我拿走就是了,妳為何誤解我。但話始終吞住,眼淚卻不斷流出。「你不可以再來學校,老師會被你嚇到,會不高興的。」

小雷邊哭邊跑了回去,他不怪小美這麼對他,趕他走。誰教他是遠近馳名的惡少。

小雷把花做成花圈,掛在小白的頸上,將蚱蜢送給了小惠,並告訴她,他將進城去,因為老師的老師說他很聰明,要他到城裏的學校去,將來要做個偉大的人物。小雷要小惠好好照顧小白,他在城裏會想他們,有空就會回來看看她和小白。小惠很高興,想像著小雷穿著西裝,打起領帶,就像校長一樣威風。她要小雷快快進城,早點變成偉大的人物。

躺在湖底的小雷,臉色雖然蒼白,卻十分安祥,露出幸福的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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