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-10-10

【同志文學】婚禮

葉結婚了,我竟然沒去參加婚禮。

她阿姨、她叔叔,到她姐姐,所有的喜酒我都去吃了,而葉的喜酒竟然沒喝到,這對當年的我們簡直是無法相信的。有次她告訴我,在街上碰到一位畢業沒多久的同學,那同學竟然假裝不認識她,她很嘔,對著我數落了一番。呵!當時我還說,搞不好哪天我們在街上見了,也會假裝不認識,葉說你敢,她說她永遠都不會這樣對我,就算我化成了灰她都認得,拼也要把它拼湊回來,還說如果我死了,要抓一把骨灰,用紙袋收藏好,放在腰帶裡,隨她到天涯海角。

葉的阿姨嫁人時,我們才認識不久,她就帶著我去吃大餐。她說看我瘦成這樣,平常一定沒什麼吃,有大打牙祭的機會,怎能放過呢?後來她叔叔結婚,當然更不能錯過,那天我也跟著去了新家,她姐姐對我說,我也是他們的家人,要我自在點,別客氣。當時她姐姐的男朋友,還用一付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。

她姐姐結婚那天,我和她的母親還有其他親戚,一起搭火車上臺北去參加喜宴,因為她是伴娘,所以一大早就沒看到人。在火車上,葉的母親特意坐在我旁邊,她說今天葉的姐姐出嫁,總算放下一塊石頭,但是另一塊石頭,卻讓她日夜難安。她說葉的朋友當中,她只放心華跟我,華又遠在外地讀書,要我多說說葉別再讓父母操煩。我在想,如果葉的母親知道我是同志,如果發現我深愛著她女兒,不曉得會如何?還會放心讓寶貝女兒與我往來嗎?我想不會,或許我們的命運會因此而改變。

在她姐姐的婚禮上,我坐在女方家族桌,一些賓客過來寒暄,問葉的母親我是她的公子嗎?呵呵!葉的母親只是回答「我是葉的朋友」,我則是一臉的尷尬,而葉的嬸嬸看著我的表情,若有所思的。也許她看出我的性向,看穿葉與我之間的關係。此時葉走了過來,叫我多吃點,說她很忙沒法陪我。我拍拍葉的臉,叫她別太累,看不出我性別的人,都以為我是葉的戀人。在當時,我會有那樣的舉動,是希望尋求認同嗎?還是僅想抓住剎那即逝的幸福?

葉的婚禮我是錯過了,也許錯過是好的。猶記得雲與我在一起沒多久後,參加她們公司舉辦的旅遊,在遊覽車上、在清境、在梨山,葉與我,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。旁人都覺得很訝異,曾經我天天載著葉上下班,葉帶著我參加了多少次公司的聚餐。在中橫的那幾天,雲帶起面具來,周旋在同事之間,解釋著葉跟我為何會如此。如果我帶著雲去參加婚禮,那這場戲如何演的下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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